这个外号怎么来的(绰号的快乐和烦恼)
成长好像总伴随着绰号,你给别人取的,别人给你取的。绰号又叫外号丶诨号丶雅号。父母亲朋取的如小名则比较雅,幼时舅舅给我取的小名叫鸿雁,邻里亲朋都这样叫我。有的父母故意给孩子取个诸如狗蛋之类的诨名,也是为讨个好养好活的口彩,属于无奈先抑之举。但小伙伴间互取的绰号则大多古灵精怪,其绰号实为“浊号”,尤其在四川,如此幽默诙谐的地方,雅号都有可能带上几分嘲贬之意。绰号在四川一般叫外号,但“外号”这个词本身用四川话说,就咋听咋像“歪(wài)号”。
我是上世纪90年代初参加工作的。记得刚参加工作在前方工地锻炼,有一位中年师傅,和他年龄相当及年长者,包括领导都称其“牛娃”。我于是以为他姓牛,一直称呼为牛师傅,他也总是答应。那时没有手机,两地通话全是座机,除了公用电话和单位电话外,按政策一般只有处级以上干部家中才装有电话,普通人要通电话必须找好电话事先约好才能通上话。单位的办公室一般都有电话。那天我在办公室,牛师傅来了,磨磨蹭蹭不走,我们便坐在那闲聊。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我顺手拿起话筒,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请帮我找一下陈ⅩⅩ” ,我马上本能反应“陈XX是谁呀?我们这里没这个人呀!”说时迟,那时快,牛师傅猛地夺过话筒瞪了我一眼“陈XX就是我嘛,我就是陈XX”,我顿时尴尬不已,原来牛师傅不姓牛呀,搞半天他是来这等老婆电话的。可见,一个普通人,绰号一旦广为传播,其后果便是,会让人忘了你的尊姓大名。
我所在的单位,原是军队集体转业而来,一路从东向西从事工程建设,落子四川。单位上一直北方人居多,通行普通话。但到了四川,四川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如我这类分配去的大中专学生。当时,我们几位刚参加工作的青年同事,风华正茂而年轻气盛,生怕那天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不觉犯个错误招人讨厌,于是不知具体因何人何事而启发,竟然整了个共同的绰号,相互间互称“克制”,如乔兄称张兄叫张克制,张兄称乔兄为乔克制,并一时广为传开,我们这批同道者竟都互称“某克制”。没有想到地是,这“克制”二字和四川的“壳子”一词谐音,四川人爱说“吹壳子”,吹壳子其实就是摆龙门阵的意思。单位上北方人多,他们对“壳子”这词似懂非懂,大约觉得壳子就是吹牛说大话。我们互称“克制”,他们则听成“壳子”,于是很疑惑。尤其是不知内情和我们不熟悉的人听说某人叫“某克制”,以为是“某壳子”,直觉便以为此人不靠谱,乃吹牛说大话之人。如此,弄得“克制们”本属主动自我宽慰的心反又稍微增添了些许烦恼。而我算受害较深。我一开始本在单位搞技术,可单位不知怎么发现我还能写点文字,把我调到单位的报社当记者,这不正是干吹牛的事吗?不过都是为别人吹,为别人锦上添花。但“克制”在我身上变味成“壳子”,仿佛正好名实相符,好像我喜欢吹嘘自己似的。可是我还真不喜欢自吹,看惯了人间冷暖,从当科长那天起,我给自己定的规矩就是绝不争评先进绝不宣传自己,除非上级组织指定要给我荣誉,二十多年来已成铁律。这个绰号,本来是个雅号,可是因为谐音丶因为川外川内人文背景不一样,竟成了“歪号”,真的是大出我们当初的意料。不过,多年以后,我们这些当年的“克制”聚在一起忆及当年,那是真性情、其感情呀!也不能算是坏事。顺带说一下,父母自小赐我官名“X胜”,读初中后我觉得意犹未尽,也学古人给自己封了个字号叫“克之”,这克之即是字(好比胡适字适之),也可做笔名,但我后来一看这和“壳子”的四川口音也极易混淆,于是笔名也不敢用了。
有时候,单位名称和职务有时也能授人谈资变成绰号。90年代后期,我在党委工作部门负责办公室工作,其中要负责常委会丶党政联席会议的相关具体事务。有段时间搞改革,把这个部门竟改了个名称叫思政部,下设的办公室竟改称精神文明办公室,但工作性质没变,常委会丶党政联席会仍由我负责去记录。那天一进会议室,就看见有个年轻的老领导兴奋地捂着嘴对着我笑,连声说“社主任、社主任”,其他不少领导一听,也跟着笑。我脸不由得一红,忙小声对他说“领导,这是在会议室呀,会议室。”过会一想不对,不能简单地当成开玩笑。“社主任,或叫社精办主任”,音谐射、射精,这要传成成绰号可不得了,得想个办法,把他们的嘴堵住。会后,我对这位领导说,我这个文明办主任实则只是个科长呀,文明办实际上是处级部门,和思政部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我不是“社主任”,“社主任”是我们部门的大主任。我想,管它的,把主任挡出去,他年龄大职级高,单位领导和其他人或许就会对他口上留情。于是我们部门主任成了“社主任”,我成功摆脱困局。果然,我们部门主任对此毫不在乎,过阵也就没人笑喊此称了。又过了阵,部门又恢复原称,而我则早去了其他工作岗位。现在回想起来,倒不觉得有什么,无非是玩笑式的亲昵而已。我现在给新参加工作小朋友们开玩笑,飘了摆下老资格,会说“你们今后的路还长呢,不经过几个岗位就想成才,不经过几过职位就想升职,等着瞧吧,我什么没干过呀,‘社主任’都当过。”
哈哈,绰号之事,少年常相伴,青年每相违,既有趣又无聊,既有笑点又有痛点,既带来谈资又添些烦恼,说不清,道不明,大家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