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古琴有几根弦(荐读｜林西莉《古琴》：心中

在今年的上海书展上买了一本林西莉的《古琴》。是被它暗红色略带古韵的封面吸引，更多的是好奇——古琴，这一在国人眼中多多少少都带些神秘色彩的古老乐器，在一位瑞典人的眼中，又是怎样的？

古琴

【瑞典】林西莉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8

林西莉，瑞典人，出生于1932年，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北京大学求学期间，接触了古琴，并成为北京古琴研究会第一名也是唯一一名学员。

林西莉在北京古琴研究会学习

和其他传统乐器——诸如古筝、琵琶不同，今天我们谈起古琴，更多地不是把她当做一种乐器而是文化在谈论。而在林西莉的生活中，古琴更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往来现实与梦想，通往传统东方世界的大门。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物资匮乏的北京城里，北京古琴研究会仿佛一方遗世独立的桃源。年轻的瑞典姑娘穿梭于尘世的烟火气与缥缈的“仙气”之间。古老的北京城里——

手推车的吱吱呀呀声，骡子轻轻走在路上的踢踏声，巷内嘈杂的人声，磨刀师傅的吆喝声，柳条间鸟儿的鸣叫声，瑟瑟的西北风刮着树木上枯叶的沙沙声和石板路上的黄色沙粒的翻飞声。

，走入胡同深处，研究会宽大的窗户对着丁香树、橘树。夏天，水缸里盛开着荷花，秋天是菊花，到了冬天，纤弱的梅花不顾一切地在寒冬里开放。屋内的瓷花盆里，则是幽幽的兰花。

北京古琴研究会

溥雪斋、管平湖、查阜西这样的古琴大家，穿着灰暗的冬衣，蜷缩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脱发。，指尖弹着的，却是一张唐代留存至今的古琴。每周举行星期天音乐会。

唐代古琴“九霄环佩”

我轻轻地拨动其中的一根弦，它便发出一种使整个房间都颤动的声音。那音色清澈亮丽，但奇怪的是它竞也有种深邃低沉之感，仿佛这乐器是铜做的而不是木制的。在以后的很多年，正是这音色让我入迷。从最轻弱细腻的泛音——如寺庙屋檐下的风铃——到浑厚低音颤动的深沉。

多么奇异的时空穿梭！

林西莉的《古琴》，适合静静地读，最好再泡上一壶茶，点上一炷香。越往下读，我越惊讶于林西莉对于中国文化的了解和对于汉语熟稔的把握。她用女性特有的敏感去感悟、并试着传达声音传递出的情感。她描写自己学的第一首古琴曲《春晓吟》——

这些音调往往用来描述缥缈遥远的东西——一段记忆、一个机遇、一座海市蜃楼，就像春晓那样。开始的时候很沉重，正如冬天；但远远地就能听见春天轻快的旋律，渐渐打破了那黑暗沉重之感，转换成明快的情绪。

《古琴》说的不仅仅是“琴”，更多的是围绕“琴”展开的文化。林西莉用一个在中国生活多年并醉心东方文化的异国人眼光，为我们讲述古琴起源的传说、讲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讲竹林七贤和《广陵散》，甚至讲《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在城墙上弹古琴吓退司马懿的故事。

她还从古琴讲开去，聊到琴棋书画“四艺”、笔墨纸砚“四宝”，讲述中带有缥缈的传说，也有最细腻的自我感悟。她写研墨

在砚上磨墨的时候，摩擦声最初有点尖利，渐渐地成为轻柔的滑行声，说明墨汁越来越浓颜色效果才会好。

她写到中国画的特色

近处要深色，那尖尖的竹叶近得似乎可以触摸；但竹林深处，雾霭缭绕，竹枝、竹叶若隐若现。墨水越淡，竹的枝叶越是影影绰绰，到，化为一片灰白的朦胧，只剩下墨的影子。

，《古琴》这本书里，也有些比较专业的内容，比如古琴的形式、指法的介绍。

但对于大部分读者来说，更关注的一定是琴声营造出的静谧氛围，和在这种氛围中发生的温暖的故事。

林西莉在书中多次提到《流水》。我想她一定特别喜爱这首曲子，或者说喜爱琴曲背后“高山流水”的故事。，她和古琴、和她的老师古琴大师王迪的相遇，又何尝不是一场高山流水的知音缘呢？

王迪与林西莉

我们当年在南边的主屋上课。沿墙是漂亮的雕花窗棂，墙边放着一张够搁两张琴的桌子。我们就在那儿练琴。我的老师王迪，比我大几岁，背朝东，我背朝西，琴就摆在我们的面前。

王迪弹的是一张唐代的琴。那琴自唐代陆续有人弹它，宽宽的，红红的，艳而不俗，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历经修缮。琴音既高亮又浑厚，当她弹《流水》这样比较激烈的曲子时，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午后暖阳洒进窗棂，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子，一位短发齐耳，一位金发碧眼，因为古琴穿越千山万水坐在一张桌前。指尖流淌的是千年前的旋律，这是多么奇妙而美好的画面啊！

文|闻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