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虫子(第二章 亲如姐弟)

母亲回到家中，奶奶正在做饭，父亲在吕家厨房还未回来。母亲说“娘，我来吧。”奶奶看着满脸喜悦的母亲，说“今天有什么好事吗？看你高兴的。”

“吕老爷家新添了一位少公子，夫人让我做奶娘，每月10块银子，还交代让我带兰儿去作伴呢。这下您老可以轻松了。”母亲说着从荷包里掏出5两银子，递给奶奶。奶奶接过银子，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手绢包了，放进贴身衣兜里，说“明天我到集市给你买只猪肘子，补补身子。”

“您留着自己花吧，明儿我住近吕家院里奶少公子，夫人还少得了我的饭食吗？我的兰儿也跟着沾光了。”母亲说着走进卧房，六个月大的我睁着黑黑的大眼睛，脚踢手抓地在自己玩耍呢。“好孩子，娘的肉啊。”母亲抱起我，亲了又亲，解开衣衫，把我抱进怀里，我熟练地找到饭食，吧唧吧唧吮吸起来。屋外是个小院子，院子边种着一排竹子，翠竹郁郁葱葱，形成一堵自然的围墙。院子里，奶奶开辟了一块菜园，种了几棵桂树，每到秋天，金桂飘香，吸引了许多路人驻足欣赏。有时候，远路的行人进来讨口水喝，奶奶就会搬出一把小凳请人坐下。行人一边喝水一边赏桂，奶奶总是热情地与人说着话。有的行人大方，要塞给奶奶几个铜钱作为酬谢，奶奶又会拿出自家做的桂花糕相赠。桂花糕是在吕家院里做厨师的父亲做的，父亲每年秋天都会做桂花糕，他做的桂花糕又软又甜，奶奶拿了这些桂花糕到集市去卖，换些零花钱，补贴家用。所以，咱家的桂花糕是远近闻名的了，有的年头，桂花还未开放，一些有钱的人家就提前到家里来预定了。了，每年母亲都会带些桂花糕给吕夫人，感谢她的照拂。吕夫人则更喜欢桂花，她总是请求母亲给她折些新开的桂花，母亲知道了夫人的喜爱，也乐意从树上折些桂花交给翠翠。

第二天，母亲就抱着我和几件衣物，跟着父亲一起，来到了吕院。翠翠把母亲安排在西厢的一间宽敞的屋子里，这里与夫人的内室隔着一条长廊，长廊长500米，廊的东边是一个莲花水池，池中安有精雕细作的假山，喷泉。池中的金色鲤鱼自由地嬉戏。长廊的西边是围墙，围墙外就是集市。夫人怕母亲一人照顾不过来，就安排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跟着一起伺候。此后的岁月，是我最快乐的童年。

两岁的时候，我与吕不韦在长廊边攀着廊柱和廊中的长凳蹒跚学步，四岁的时候，我们在水池边钓鱼，在草丛里翻蚯蚓。我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像亲姐弟一样。我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母亲是吕不韦的奶娘的缘故，我并不是不韦的姐姐，我只是个乡下的丫头，厨子的女儿。有这些就够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处处谦让，从不与吕不韦争抢，包括母亲，母亲都是先给不韦吃奶，等他吃饱了，我才吃一口。母亲总是先抱吕不韦，不韦要自己玩耍了，母亲才抱我。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因为可以跟在母亲身边，这样就很好了。不韦也不欺负我，对我像姐姐一样尊敬，，他不叫我姐，他叫我兰儿。我叫他公子。虽然外在的一层墙把我与不韦远远地隔开，每日的朝夕相处却让我们友谊深厚，情同手足。

一次，我们在院子里刨虫子。我们拿着小木棍刨，在长廊边的围墙根一带，堆着一些小小的石头，我们就在那儿翻找。不想翻到一根多足虫，吕不韦用手去抓，他拿着虫子想来吓唬我，我吓得赶紧躲开，“啊！”吕不韦叫了一声，虫子从他手中掉下来，很快就跑远了，不韦也摇摇晃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吓坏了跟着我们的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抱起不韦，回到房中，把不韦放在床上。另一个丫鬟飞快地跑去报告母亲，不久，老爷和夫人也闻讯赶来。不韦被咬的那只手指开始肿起来，老爷吕拂吩咐吕渔请来了东集的大夫，大夫给不韦把把脉，说“不要紧，内吃三天药，外敷三天膏就没事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母亲对这次事故非常自责，请求老爷责罚，吕拂因为吕不韦没事，摆摆手说“这是个意外，不怪奶娘。小子确实顽劣了些，该请个先生教学识字了，不能这么玩闹下去。”夫人也说“老爷说的极是。”吕拂说“少爷读书后，奶娘就还是回到原来的职事吧。”母亲感激不尽，慌忙跪下谢恩。就这样，我跟着母亲又回到家里，母亲每天早上去吕府打杂，晚上和父亲一起回家，倒也无事。这边吕不韦好转过来，几天不见奶娘和我，哭着闹着，嚷了好几天，直到请来了教书先生，才静下，开始读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