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出来(小时候怎么没来看?医生一个问题,

比赛直播 2022-11-30 14:44www.1689878.com世界杯比赛

今年我31岁,距离第一次去精神科就诊已经过去了十年。在这十年中我吃过药、做过心理咨询,可直到不久前,我才第一次得到正确的诊断。


学习不好,原来是我“天赋异禀”


在幼儿园,老师常反复讲相似的知识,我觉得学习起来很容易。除了会每天在别的小朋友午睡时一个人到处乱跑以外,我很听话,经常得小红花,还被评为“五好儿童”。那张奖状一直在我家,挂了很多年。


进入小学后,我第一次考试却差点不及格。人生中第一次,妈妈因为学习骂了我。


后来,我开始有意地在课上认真听讲,但思绪却总是因为窗外的鸟叫声、看起来有趣的文具盒、脑海中自动播放的小剧场“飞走”,需要我在注意到时把它拉回课堂。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自己很难控制愤怒的情绪。上课时同学惹自己生气了,我就会拿起铁质文具盒猛地敲一下同学的头,导致同学在课堂上大哭。我的人际关系变得糟糕,总是被同学排挤。


老师觉得我很聪明,不爱学习,便找我的父母谈了话,希望他们加强管教。父母开始观察我晚上写作业的情形,发现我总是发呆或者玩橡皮和笔,拖拖拉拉无法完成只有一页纸的作业。对此,父母选择了打骂教育,最终在我频繁的哭泣和尿失禁中放弃了对我的管教。


小时候的我,是个听话却常常情绪崩溃的孩子丨pixabay


班主任在一次上课时说“你们知道为什么一节课45分钟吗?因为人的注意力一次只能集中这么久。”我听到后大为震惊,原来别的小朋友集中注意力的时间,竟然比我长那么多。


被贴上“又懒又马虎”的标签


我的注意力一次只能集中3分钟左右,在这几分钟里,还不断地有画面突然闯入我的脑海。虽然随着年龄渐长,我现在可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面对不感兴趣的任务,但也只能持续十多分钟,而在面对感兴趣的事情时注意力能更久一些。


某个周末,姨妈来我家串门。她说我表哥被医生诊断为“抽动症”和“多动症”。当时姨妈以为这些问题长大后就会自愈,又考虑到表哥学习成绩还不错,并没有选择药物干预。


听到了大人的谈话内容,我蹿进客厅,告诉我妈我的注意力也不集中,很希望她也带我去看医生。但我妈认为这只是借口,我就是又懒又马虎罢了。


我妈说我马虎,是因为我在数学考试和作业中,总会看错大量的加减乘除号。她常拧着我的耳朵大声呵斥我“这是什么符号?!你看清楚!”


表哥被学校退学了,我遭遇了校园霸凌


升初中时,家人放弃了择校,让我就近进入了一所当时社会评价很低的学校就读。他们认为我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再为我的学业花更多的钱。


入学后我才真正明白一所学校社会评价低的原因老师授课水平很差,还会当众嘲笑、性骚扰学生。当时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也只能考上很一般的高中。


我的大部分同学也不是为了学习才来学校的。他们组成“帮派”在学校欺凌其他同学,没有朋友的我也是他们针对的对象。他们会在我进教室前关上教室门,会把我的课桌扔到走廊上,会在放学后跟着我回家并一边走一边大声笑……学业一团糟,在学校被排挤,严重厌学的我开始逃课在街上到处闲逛,或者去网吧听歌逃避现实。


某个夏日,客厅的电话响起,姨妈在电话那头悲伤地告诉我妈正在读高中的表哥跟同学打架,导致对方受了严重的伤。最终,表哥的学籍被保留,但他不能再去学校了。


我常不太合群。丨pixabay


一份工作,难到让我想从世界上消失


后来,我通过了艺考进入了高中。高考时我复读了一年,却在填志愿时一时冲动填报失误,导致了本科落榜,最终进入大专就读。结束了曲折的求学生涯,我找到了一份美术设计的工作。工作量不大,我却常常加班到凌晨。


从高一开始,我就常常想到死亡,情绪也很低落。工作后的睡眠不足让我的情绪更加糟糕。即使简单的设计工作也非常难完成,这让我感到挫败,对自己的看法也越来越负面。一次意外受伤后,需要休养数月的我辞去了这份工作。


身体康复后,我认为自己可能不适合设计工作,才做得这么艰辛。对未来感到十分迷茫的我尝试了一些短期兼职工作去快餐店打小时工、做墙绘、摆地摊。朋友听说了我的经历都觉得我的生活丰富多彩,我也会笑着说“哈哈,是啊”。,我内心中好像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你什么都做不好。”


我“撑门面”的稳定外壳在一次工作中碎裂了——朋友接下了一家公司的网络运营工作,并邀请我完成其中的网站设计部分。距离交设计稿的约定日期越来越近,不分白天黑夜坐在电脑前的我却连基本框架都没设计好。强烈的挫败感和对自己的负面看法再一次将我包围。


某天晚上,我独自在长江大桥上吹着江风,脑海中充斥着“好希望自己消失”的念头。看着护栏上游人们留下的或温暖或阴郁的文字,我失声痛哭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我拨打了妈妈的电话。


我妈受到了惊吓,第二天就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看到我还在断断续续地流泪。那天我跟她讲了很多未曾吐露过的心声。之后,她决定陪我去看医生。


我拍的长江大桥,那段时间很喜欢去江边。 | 作者供图


疑云重重的求医之路


精神科医生认为我处于焦虑状态,给我开了抗焦虑的药。,按医嘱服药后我的状态没有任何好转,因为朋友交给我的那份设计工作看起来已无法按期完成。我感到越来越难以面对朋友,害怕他会对我失望。


距离交稿日期只剩三天的那个凌晨,我突然醒来,把医生开的药全都嚼碎了打算咽下去,可是又哭着吐掉了。我不停地用头撞墙,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那些看起来很容易的事,我却总是无法完成。”


“妈,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垃圾,你觉得呢?我什么都做不好。”电话这头我又开始不停地哭泣。这一次,我妈带着情绪崩溃的我叩响了医院心理咨询师的门。


经过50分钟的评估,心理咨询师认为我有自杀风险,已不适合做心理咨询,将我转介给门诊精神科医生,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


早晨的病房丨作者供图


我住进了封闭式的病房。每天查房时,科室主任会来问“你的感觉怎么样?情绪呢?”我总是无法回答。实际上,我内心一直充斥着很多混乱的情绪和感受,我无法抓住其中一个描述出来。于是,我只能沉默。


在和医护人员的闲聊中,我讲了很多科学冷知识,还帮忙修理了打印机,没过多久就给他们留下了“很聪明”的印象。但在我的感受里,自己只是个什么都没办法做好的、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笨蛋。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说出来?”住院一个多月后,年迈的护士长这样问我。她说,我入院后没什么改变,还说希望我不要放弃自己,变成老病号只会越来越难。


我很想说点什么,但真的无话可说。我已经说出了所有困扰,却好像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答案。


最终的诊断是“抑郁状态”,出院后我休养了一段时间,重新投入了工作。后来,我依旧频繁地换工作,过着除了经常感到挫败和“丧”以外大致平稳的日子。一年后我停掉了抗抑郁药,三年后因为经济原因停止了心理咨询。对比治疗前写的日记,我似乎变得更加能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终于在儿科专家口中得到正解


几年后,一次上网和陌生人聊天,一个网友突然问我“你觉得自己是怪人,也许真是呢?既然你从小就不合群,可以了解下有没有某种特质是符合自己的。”


带着寻找答案的热情,我上网搜索到“阿斯伯格综合征”,觉得其中描述的特点有点符合我的情况说话爱用书面语、不合群、表达情绪有困难……


我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可以诊断成人发育障碍的儿科医生,在外地。带着满满的期待我请了假,坐上动车出发了。


到了诊室,我把自己的困扰一条条讲给医生听。她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小时候注意力不集中,做作业拖拖拉拉?”


我愣住了,心想“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是呀……”我答道。


“去做个注意力的检查吧。”医生笑着说。


完成了一项项检查后,医生看着我的结果报告单,皱起了眉头。她告诉我,我的注意力还是存在问题的,可以通过药物改善。但因为我已经成年,社交方面的问题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拿到确诊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和疑似社交沟通障碍(SCD)的诊断后,我决定先回家多做了解再决定是否药物治疗。


决定开始治疗,可是一药难求


ADHD就是大家俗称的多动症。在做了一番了解之后,我发现自己学业、事业、社交各方面的长期受挫,都跟它脱不了干系。我的注意力缺陷随着年龄增长有减弱,但没有消失,小时候困扰我的冲动性也没消失。因为冲动消费,我常常捉襟见肘;因为冲动发言,常惹得身边人不高兴;因为冲动进食,体重已经偏重。而我因为和它一直共存着,已经认为这样就是我正常的状态了。学业已经来不及拯救了,事业和社交还可以拯救一下,我决定接受药物治疗。


药物需要长期服用,考虑到疫情期间跨城市的高风险和高成本,我决定先去本地的精神卫生中心咨询药物。运气不错,当班专家正好是儿科的专家,没有出现我想象中咨询“小孩病”被嘲笑的社死画面。医生很理解我的情况,说他们那里没有治疗ADHD的药,要开药只能去妇女儿童医院或者拿处方在网上药店买。


网上药店只有一种药,不确定是否适合我,暂时不考虑。在去妇女儿童医院的路上,我一直在内心祈祷,希望这是我的一站,我的心真的好累好累了。


向医生呈上病历后,我忐忑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医生紧皱眉头,抛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小时候怎么没来看?”


小时候怎么没来看?

小时候怎么没来看?

小时候怎么没来看?

……


我委屈到简直想当场哭出来,超小声地说“家人不理解,老师也不了解,现在还能看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我稍稍整理了情绪,按要求做了几项血检后,终于拿到了治疗多动症的药物。十多年后,我终于吃上了也许早就该开始服用的药。


不仅仅是药物


讲一则关于我的ADHD真实小“笑话”。某日我前往银行取现金,柜员问道“您需要多少现金?”我“嗯?是多少呢?好像是,哦不对,好像是。”柜员面露难色“您不知道要取多少钱吗?”


实际上在去往银行的途中,一直有很多碎片式的画面不断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像在播放无厘头的小剧场。只有被出租车司机提醒已经达到目的地时,我短暂地“活在了现实中”,下车后我又沉浸在白日梦中了。


我常常会“人心分离”,亲近的人会说我好像经常听不见他们在说话。在服用治疗注意力缺陷的药物后,我没有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情绪也稳定了一些,消费时也理智了一些,这些让我非常开心。,我的食欲几乎消失了,还常常感到恶心,有时候会腹痛,心悸、失眠……这些药物副作用成为了新问题。


确诊后,我曾短暂地感到过安心,因为至少困扰我的是某种已经被命名的具体疾病。可是,随着对ADHD的了解越来越深入,发现它是一种发育障碍、可能会伴随终生后,我又有些绝望——也许要做好与它共生共存的准备了。随着治疗时间越来越长,产生耐受性后药物效力可能降低,且目前国内可使用的治疗药物也较少,有它的局限性。于是我开始寻找其他能减少ADHD影响的方法。


我常常会忘记时间的存在。为了让时间更加具象化,我在家中每个房间的显眼位置都摆放了时钟。出门时我会戴上腕表,这样可以避免点亮手机屏看时间,因为自己很容易仅仅被手机的亮屏吸引而解锁它,从而忘记原本要做的事。在选择腕表时,我选了太阳能动力型,避免我会因为拖延着不换电池而放弃使用它。


我在每个房间的显眼位置摆放了时钟,提醒自己时间的存在。丨Pixabay


我不再追求按具体时间表做事。比如某些自律狂人休息日早上7点起床,7:10吃早餐,7:30开始工作/学习。把时间规划得这么细对我来说只有反效果——严重的挫败感会让我陷入自责的情绪漩涡,结果一天甚至连着好几天都在自我否定和低落的情绪中度过,反而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有任务切换的困难,现在我只在一天中规划一件必须完成的重要任务,比如周六阅读某本书、周日完成某项写作、周一晚上整理屋子……


过去我尝试过阅读一些心理自助书籍,帮助很有限,我还是会陷在自己既有的思维模式中。虽然常常陷入经济危机,可由于内心难以名状的痛苦感,2021年我找到了一位新的心理咨询师,并降低了外出娱乐的消费来支付这方面的费用。生活中能给我正面支持的人太少,能有个耐心听我说话的人非常重要。


虽然我依旧在挣扎中度过每一天,可这次挣扎的方向总算是对了。

个人经历分享不构成诊疗建议,不能取代医生对特定患者的个体化判断,如有就诊需要请前往正规医院。


作者库洛

编辑苏木紫小体、黎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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